客厅即书房,中间安放着一张大写字台,钱锺书过去坐这里,他走后杨绛继续在此伏案,坚韧地写出《我们仨》、《走到人生边上》等近作,年届白寿的她如今仍天天读书,笔耕不辍。
家里一切都保持钱锺书在世时的旧样。西墙边放着两张沙发,专为接待客人;东、北两排靠墙书柜,实际仅一个书架,且多是工具书;南面一溜明亮的玻璃窗,映出主人的剔透。
钱杨是无锡同乡,1932年相识,1935年喜结良缘,恩爱六十多年。夏志清称,“整个20世纪,中国文学界再没有一对像他俩这样才华高而作品精、晚年同享盛名的幸福夫妻了。”
“钱锺书和杨绛是我最喜欢、最尊敬的一对夫妇!他们的婚姻是最美满的!”听闻记者要写钱杨,素来拒绝媒体的傅聪欣然受访,深情回忆道:“我常常看到他们之间会心地微笑,有种内心的交流无时无刻不在那儿,两人在一起,就是有种默契,又有温柔在,每次看他们我都被感动。我想,看过《干校六记》的人都能感觉到,他们夫妇能够活过来靠的就是这种互相之间的交流:他们都是知识分子里面最高层次的人,所以他们的交流不是普通的,还有intellectually(理智上)思想上的高度交流,上升到哲学的美的高度,让人羡慕!”
“世间好物不坚牢,彩云易散琉璃脆。”1997年,钱杨二老的独女钱瑗去世,一年后,缠绵病榻的钱锺书也走了,“我们仨失散了”。敛起丧亲之痛,当年已近九十高龄的杨绛开始翻译柏拉图的《斐多篇》。人们惊讶地发现,没多久,这位纤小瘦弱的老太太在忘我的文字中硬硬朗朗地站起来了!
这十多年来,面对时间这位严酷的判官,杨绛仿佛大战风车的“堂吉诃德”,越战越骁勇:翻译、写作之外,她还一人揽下了整理钱锺书学术遗物的工作,那是几麻袋天书般的手稿与中外文笔记:除了2003年出版的3卷《容安馆札记》,还包括178册外文笔记(共3万4千页),今年6、7月,刚刚整理完的20卷《钱锺书手稿集·中文笔记》也将面世,恐怕难以想象,一个老人居然能扛下如此超负荷的重担。
如今,迎着即将到来的百岁生日,她微笑着,倔强着,还在孜孜矻矻地“打扫现场”……
半部《红楼梦》加半部《儒林外史》